边坝活佛:什么是活佛
2018年08月28日 08:23:22    立灵修行网 3217

导语:作为一个身负“活佛”之虚名的人而言,我深知作为活佛,当被认定那一刻起,你的一生就要为这个身份而努力负责。

作为一名自小被认证为“活佛”的人来说,“活佛”一词不仅仅是一种身份标签,这种“称谓”几乎也成了生活的绝大部分内容和意义。从被认定那一刻起,一切似乎也都要围绕着它运行。而对于我来说,这种称谓与其说是一种“殊荣”,莫不如说是一种责任。出于对这份难以回避的使命,和为此付出的一切,也注定了我永远难以不重视这个“称呼”,由此在对这个称谓及其引发的种种问题,痛定思痛之后写下此文,之所以写此文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大家有必要对它有更多的认识,二是为了说明某些心中的观点。

事先声明一点,这篇文章的初衷,既不是为了噱头,也不是为了满足大家对“活佛”的猎奇心理,也更没想过写这么一篇文章就能,将奸妄之徒“肃清”,给清白无辜的信徒以“清净”的天真想法,仅仅只是为了纠正某种认知偏差。

边坝活佛:什么是活佛

当输入框中打进“仁波切”时,下拉框中就会出现相关搜索热度最大的关键词,通过这些搜索词汇也能一窥大家的兴趣点和某些认知吧

“活佛”、“仁波切”、“法王”、“堪布”等这些名词,近两年不管是在新闻、微博、微信、论坛、贴吧还是作为聊资在饭局、闲谈中,似乎出现的频率都比较高,而在铺天盖地的以“活佛”作为题材的文章中,大多数都属于借“活佛”博取眼球的“标题党”,当然也不乏针砭时弊,理性客观的好文,但不管讨论活佛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不管“揭发”和“澄清”的文章遮天蔽日地疯传,似乎也无济于“活佛乱象”的根本性解决,乱象本身从未曾因为这些文章的发布而发生过任何实质上的改变,因此也许已经到了一个,我们需要重新看待活佛问题的时候了。

为何再多的社会舆论也无法彻底杜绝“活佛乱象”的问题,我将其原因归结为大众对这一“称谓”的非理性的认知,这种“非理性”带有“感性主义”、“神秘主义”的认知特点,如果要摆脱这样的认知,我们就必须建构一个相对客观、理性的认知来取而代之,所以“活佛”到底是什么,“活佛乱象”又是如何产生的,这种乱象造成的伤害,以及如何避免自己陷入这种困境?等这些问题我们需要重新去思考了。今天我就以一篇文章的篇幅向大家简短、浅显地说说我的一些观点和观感。

首先什么是活佛?活佛不是一种“职位”的,职位是可以调度的,而活佛则一旦被认定,终生都将无法转勤。准确说它也不是一种“学位”,因为学位是可以通过勤学苦练考取的,而活佛除了被认定以外,并不能通过后天的努力来考取。它也不是某种封建爵位的遗风,因为既不能世袭也没有世俗权利。那么“活佛”到底是什么呢?它是藏区及藏族文化波及到的地区才独有的一种现象,就其历史上的形成过程而言是非常复杂的,但就其存在的历史而言也并不十分久远,创建楚布寺的第一世噶玛巴杜松虔巴(意为遍知三时)为据历史记载的第一位“活佛”,自他的下一世,也即第二世噶玛巴噶玛巴西被认定为其转世伊始,活佛转世的制度才有了雏形,活佛制度公元13世纪才开始,距今也不过八百多年的历史。

活佛在藏语中被叫做“朱古”,是如来三身即法身、报身、化身中的化身之意,“化身”是指佛菩萨幻化成人或别的形态来度化众生的实体,藏地将乘愿再来的转世者也称作“化身”,这样的称谓是对活佛的无上尊崇的表现,而作为背负着如此“殊荣”的活佛,即使不能成为发救度一切众生大愿的菩萨,也非常应该是一位肩负受持佛法大愿的大德。就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说,自小遇到过很多极其慈悲、智慧的活佛,其中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活佛,但共同的是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某种独特的品格,是一种“赓续前人之绝学,兼纳世间之妙用”的特质,由此也让我对他们产生了一种“名不虚立”的感想,其实观察当下,我们依然也能够找到很多值得我们去敬仰和追随的“活佛”和“大德”。

相对于“朱古”的称谓,“活佛”一词出现时间相对要晚许多,刚开始“活佛”的称谓一般只是一种官方钦授的宗教品衔,对于中原皇帝而言,主要是安抚、归化异族的羁縻之策,到了近代则是纳入体制内的政策。由此可见“活佛”一称其实是在活佛这种身份出现之后,很后来才开始出现的,期初是以皇帝受封某高僧为某某佛的形式才出现,在古代修行者中能被授予此等官方荣耀者凤毛菱角,更不用说冒用称谓者在当时是要受到惩戒的。

时过境迁相对于古代,在如今,遑论“活佛”,就连“法王”也是铺天盖地“乌央乌央”的,真是叫人咋舌。原本代表佛法庄严的“化身”一称,在市侩气息浓烈的“贩教者”一众的玷辱下,似乎也变得极其怪异和滑稽。

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不知何时“活佛”一词的词性,似乎也从褒义变成了贬义,形式也从皇帝御授变成了自封自授。就这样原本尊贵的称谓,也逐渐被一帮“幺幺小丑”从神坛抛至深渊,在这个污浊增盛之时,盗名暗世的奸妄之徒、猪卑狗险的跳梁小丑,频频“蝉联”朋友圈、震惊文的标题的“桂冠”,为污名化“活佛”不余遗力地推波助澜,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作为一个身负“活佛”之虚名的人而言,我深知作为活佛,当被认定那一刻起,你的一生就要为这个身份而努力负责,仿佛被认定那一刻起,自己就欠下了一笔巨债,偿还的期限是一辈子。当你被认定为“某个高僧转世的活佛”之后,就是注定要过上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因为当你被认定为活佛那一刻起,准确说你已经不是“原先的自己”了,而是被公众脑补成为道德、知识、人格等完满的“神格化的你”了,而当你的行为一旦不符合,公众脑补给你的“角色”之时,巨大的混乱和困惑会压垮你。

“活佛体系”,作为某种护持佛法的系统,它是具有非常严格和层次化的体系的,在这个体系中位置越高就越辛苦,其背负的重压和责任会时刻逼迫你不得不鼓起干劲继续努力。作为活佛从小需要接受的相应的教育也绝非外人想象中那么轻松的,再加上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的那些守则也是必须严格遵守的,正所谓:“公众人物的道德底线是普通人的道德上线”,一个普通的“公众人物”尚且如此,“活佛”们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殊不知真实的活佛,从被认定的过程到认定坐床,再到培养成才及之后的弘法利生,作为一名活佛,其人生是要忍受的压力和付出的努力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哪里像那些假僧、假佛一般自在轻松。我发现假活佛和活佛们对“活佛称谓”的看法上也有个有趣的差别,假活佛很以自己的“身份”而荣,恨不能将自己身份公之于全世界面前,而活佛们则努力在摆脱这种身份给与自己的某些束缚。

倒不是说凡是“活佛”就没有做出“假活佛”所做的事情的可能性,但它毕竟与“假活佛”有着本质的区别,活佛里面出现害群之马只能说是个人道德感底下造成的,再怎么样也属于个人范畴,但假活佛们其存在本身就是罪恶和不道德的,“假活佛”作为一种迷信的衍生品,在某些地区几乎已经形成了产业模式,这些人打着宗教幌子的“行骗事件”,即使只是小概率事件,在互联网的发酵作用下迅速被疯传,其负面作用无限被放大的同时被波及的范围也急速地在扩大,最终导致就连毫无相关的藏地僧人和佛教徒都得为此事买单。

更可悲的是甚至有很多人因为遇到过“假仁波切”、“假法师”等,就开始对佛教失去信心。有个人跟我说:“之前碰到过一个卖各种加持物的人,还在她手里买过很多“货”,最后得知是骗子之后,突然开始对佛法没信心了。”我就跟她说:“那我问你,你比如去商场买衣服,你会不会因为遇到一个山寨货,就对那个被山寨的驰名品牌失去信心?以后就不买了?仿造和假冒的越多,反而说明被仿造的东西越宝贵,为何会因此对原本跟假冒伪劣毫不相关的正品失去信心呢?”。

我不太理解那些因为碰到几位“油腻”的“假僧”,就对僧团失去信心的人,佛经中教我们应该在依止某位上师时事先好好观察,也是为了防范这种事情,但如仅仅因为遇到过坏人就厌弃佛法,那不就是因噎废食吗,我觉得这样做除了自己的损失没有任何益处。

相对于“假僧”、“假活佛”之流,还有一部分人的行为更加令人不齿,这种人造成的坏处,实际与那些穿着黄澄澄服装、一大堆头衔的“假法师”、“假活佛”并无二致,甚至更可恶,两者狼狈为奸才最终致使佛教的“污名化”,这种人就是那种动不动就喜欢“上纲上线”将事态泛化的人,他们一天到晚似乎巴不得出乱子,在这种人的推波助澜下,很多人都开始质疑佛法,虽然这样的大多数人对佛法连最最粗浅的认知都缺乏,甚至根本就没接触过佛法,但却受到作为事件始作俑者的“假僧”、“假活佛”、“假法师”和推波助澜的网络“推手”,双作用下对佛法完全产生了非常负面的认识和情绪,在这个“跟风”和“盲从”的时代,人们很容易轻信“吸引眼球”的“爆炸性揭露文”。实事揭露和批评社会不公现象和黑暗面,是一种公共道德,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歪曲和添油加醋就该另当别论了。“假活佛”事件其实不关乎什么地区、民族性,最终只不过是“人性共同的问题”,就像假博士、假专家、假医生一样,只不过是一种共同的社会现象,一个社会不管任何职业只要你没有一个合理的约束机制,来监督和约束你的话都会出现鱼目混珠的现象,而片面和个人不正当目的性的所谓“揭露”,就完全不是“社会监督”,而是社会公害。

就在“假活佛”和“假揭露者”这两股人的合力的作用下,社会上渐渐出现了对佛教的诸多有失偏颇的舆论,这最终导致整个佛教团体都受其影响,比如某个虔心学佛的人,很多情形下人们就会给他加上各种标签,又或者是将事件上升至一个新高度,污名化一个地区,甚至一个民族,而很多人之所以理直气壮地这么做,无非就是基于某某人朋友圈转发的公号文章,这样的情形真的太可悲了!每当这些事件过后,真正受到波及的人与其说是少数的那些骗子,波及最深的是那些一直信仰坚定的信徒。

对于信徒来讲,这种影响主要来自于很多人不分析真伪的就一概认为凡是佛教神职人员就都是骗子,凡是信徒都是被骗者这样的认知,所以会招致非议,虽然自始至终他们没有参与进“蒙骗事件”,但是却要为这个事件买单,仅仅因为他们也信佛。

与内地信徒的无辜受到波及相似,藏区的信徒不仅也要遭受以上非议之外,还有别有用心者趁机跳出来以这些事件来对“社群文化”进行贬低和污名化,从而进一步加深事件影响、伤害,所以每每内地出现“假活佛”事件之后,相对应地藏地也会出现以格西、知识分子等为主力地,在藏文期刊上、演讲的场所以及社交媒体上发表一系列的“相关言辞”的事件,从内容上看大多以提倡“改革”活佛制度、提升监督机制等方面为主,现在看来也许这是这种事件唯一的积极面。“假活佛事件”蒙受牵连的不止于当时受害人和普遍的信徒,“活佛群体”也是事件当中直接受到波及的群体。

作为一名“活佛”?事件本身不管与他是否有关系,首先他肯定需要被动的承受波及这是肯定的,其次每当因为假活佛事件,“活佛”这种称号成为舆论的众矢之的,活佛们也成为了受到教内、教外一致被责难的对象。

而我认为,不管是“真”活佛,被公众道德绑架,抑或是“假”活佛在内地“泛滥成灾”,这两个问题其背后的总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公众对“活佛”这一身份的曲解所致,这种曲解从名称的翻译便可见一斑,就说“活佛”这个词,在藏语中是没有的,这种文字上的错误翻译直接导致了理解上的偏差。

活佛的确有可能在很多方面与众不同,但这些不同不是体现在“神通”、“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善熬鸡汤”等这些事上,而是应该体现在更高的道德要求和更高的精神层次,能够引领信众因材施教地找到自己的心灵的安宁和喜乐。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将“活佛”也完全理解为拥有同样情感的“人”。

活佛与我们最本质上的不同就是活佛是“高僧”的转世,在对“师承”有极其严格要求的藏传佛教而言,其意义就是将对上一世“上师”的虔诚之情在下一世身上的一种延续罢了,所以既然是师父的转世,就合理的将其视为“师父”便可,既然是师父,就要有恭敬之情,这可以理解,但前提是你和这个师父有“师承”的关系,假如大家深愔,藏传佛教中拜师之前对师父观察在先的传统,那么内地那些很多骗局也将无从发生了吧,尤其是当今这个时代,一个人出名容易,但如果那个人没有道德作为约束,这种力量也是后患无穷的。

活佛既然也是人,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只要是人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之处,活佛也不例外,如果我们不在感情上承认这一点,那么我们的信仰就是“盲从”,而且一味地将一个人视为“完人”加以膜拜,不管这个对象是“活佛”、“领袖”、“名人”,最终可能需要自己亲自为这种“妄想”买单。所以我再三强调,不要放弃思考这件事。

我们的人生如果与“活佛”产生了交集,给大家两点建议,一是事先大家对“活佛”的认知应该有个更深层的的认知,从而防范盲目崇拜,二是对“活佛”的认知不要仅仅只停留在,其身份之上,而是看他的所作所为,是否值得自己去敬仰从而更加理性的选择善知识和师父。其实“名号”和“噱头”真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想到能从其身上得到真正的善学,你就选择,不然则远离之,而且自己一定要始终秉着一颗理性的思维方式,毕竟最终是能从活佛身上得到了多少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如果说一个需要“活佛”的世界和不需要“活佛”的世界,我更愿意选择后者,诚如我喜欢一个不需要“伟人”的世界,但有很多时候这一切问题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活佛”和“伟人”的存在,似乎也能从黑格尔的客观唯心主义观点,“存在即合理”当中找到某种存在的合理性。也许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接手一个不需要“伟人”的世界吧。

《我的个神啊》中,那个坏蛋神棍塔帕兹和外星人最后的一一段对话非常有意思,神棍说:“神给予很多人生存下去的希望,你如果剥夺了这种希望,你又以什么作为替代给他们?”,这部剧中这句台词是我觉得最发人深省的一句话。

边坝活佛:什么是活佛

“佛教认为每个人的灵魂就像一条河流。从无远弗届的过去延续到现在还将续往无尽的将来。如果将充满贪、嗔、痴执念之人的灵魂比喻为浑浊的河流,那么高僧、大德转世的活佛的灵魂,则相对而言应该是比较晶莹清澈的。但是即使如此,只要依然是一条“河”,它也依然没有摆脱轮回,所以依然难以从根本上摆脱烦恼。因此活佛有烦恼再正常不过了。”一个活佛也罢,一个公众人物也罢,其背负的社会责任因时代的不同而不同,现如今作为一个活佛,其最大的作用也许就是能够,切合实际情况地,向信众以简易的方式传达正确的认知和行为上的道德教育,以及勤用佛陀的谆谆教诲消弭困惑吧。

其实只要是尽力行善者,在我眼中都是活佛,只要你心善、言善、行善,你就是“活佛”,但只要你心恶、言恶、行恶你就是“活魔”。


  作者:边坝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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